芙蓉為裳

1、ABO世界观，娱乐圈AU。

2、CP：黄少天（A）×喻文州（O）。

3、狗血、OOC、私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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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轩看黄少天连眼眶都发红，捏住拳头抵在自个儿鼻子下头，手背上鼓出血管，整个人大口大口地喘气。

门里头倒是安稳，大概没怎么把这头的热闹当回事。

“黄少，”郑轩叹了口气，走过去拉了自个儿兄弟一把：“多大点事。”

黄少天慢慢冷静下来，这个时候好像才往肺里吸进空气，火气被冲下去，冷静才浮上来。把手收进兜里，一言不发地跟着郑轩走，两个人凑到走廊尽头，那里开了扇窗户，就算是冬天也没人去关它，看过去临着蓝雨的大门口，远处挨着万家灯火——他们是老公司，这块地买下来的时候还是郊区，这么多年下来，看着旁边屋子一栋一栋地盖，里头倒好像没什么变化。

郑轩把自个儿烟盒拿出来，磕出一根递给黄少天。后者接过来放在手里头把玩，他指头好看，不像韩文清孙哲平一类Alpha的骨节分明，却也长的不错，指头又长又直，网上的粉丝很喜欢传他指头的照片，从各种影视剧里头裁剪出来。

《如故》出了新海报，就是黄少天的手握着他的剑。指头搭在剑柄上，食指绕过侧边弯起，勾出个清立的弧度。

郑轩掏出火机点了烟，趁手按着火苗给黄少天递过去。

黄少天把烟叼在嘴里去接他的火，他吸烟的时候睫毛微微垂下去，漫不经心里头又带着点久违的熟稔。当年最疼他的人是个老烟枪，就算是被人诟病也断不了一天一包的嗜好，黄少天以前小，跟着魏琛学抽烟，一只手夹着烟屁股往嘴巴里头送，第一次呛到眼泪都出来，后来慢慢地就好了，也习惯往嘴巴里头含那股气味，跟着魏琛一大一小的傲视训练营。

训练营里头那么多娃娃，他是第一个学会这口的。

他不知道魏琛这毛病是因为以前的艺人压力大，没有技术也没有资金，干脆就拿人的身体去扛着。他们老一辈的人太实在，为了拍一场看星星的场景，整个剧组能在野外的山坡上硬生生捱上一天，就为了日出前最亮的那个场景。这些年城市起来了，就算跑到山坡上头星光也看不到，都被城市的灯光工程夺了风头。

黄少天去拍苏沐橙MV的时候，两个人肩并肩地靠在山顶的观景台上头看星星，女主角眼角挂着一滴泪，他递给她纸巾，然后指着天上耳语——其实前面被拉了老大的蓝屏。

他自己都没去看那场MV，虽然占了好几个榜单的首位，黄少天潜意识里头还是觉得没意思。

如果连浪漫都能人为制造，那些感情看了也没意思。

 

“你和队长吵架了？”

“废话。”

郑轩吸了一口自个儿口中的烟，火星蓦然亮了一下。他比黄少天和喻文州大一岁，却跟着他们一起出道，他们刚刚出来的时候是真累，公司青黄不接，走了魏琛，方世镜实在比不上当年魏老大的魄力。其实黄少天对蓝雨感情挺深，他当年还在训练营里头四处打酱油的时候才华就显露出来了，来挖他的人不少，还往家里打过电话，但是他一直没走，当年还是个新人的时候没走，后头封了神还是没走，原因没什么特别，蓝雨没有当家花旦，当年魏琛走了之后蓝雨手底下再没有一个真正拿得出手的艺人。那个时候黄少天的训练课程还没完，公司一直没逼他，让他稳稳当当地在十八岁的那年出道。

虽然那年的张新杰风头无两，成了出道第一部戏就拿到最佳电影的第一人，那部戏里头韩文清拿影帝，张新杰拿最佳新人。

不过黄少天还是不可避免地红了一头。

下一年王杰希忽然转变风格，微草自家出的音乐电影开了国内的先河，奖项一个接一个地拿，事到如今都还有人拿那部电影的主题曲当手机铃声。

他出道的第三年，伙同着喻文州截胡了王杰希，成了黄金一代里头真正意义上封神的第一人。

黄少天在那年成功戒烟，也没太大感觉，停着停着就不抽了。

其实说白了无非一个原因，虽然喻文州说他是孽畜，但是黄少天是个养得熟的人，一星两点的好都记在心里头，所以他对于锋的出走不可理解，食堂大妈生娃娃的时候要包大红包。

当年魏琛对他知遇之恩，一手提携了他那么多年，他为了逗魏老大开心，学他的不修边幅吞云吐雾。

后头喻文州对他好，他知道喻文州那点洁身自好的毛病，也能把这东西给戒了。

尼古丁烧入喉咙的感觉很久违，舌底却压着一点苦。

郑轩笑笑：“我本来就不太会劝人，还是劝你们两个，想想都压力山大。不过黄少，你记不记得你们以前也经常吵的。”

黄少天语焉不明地嗯了一声：“你是不是说当初训练营的时候，那不是因为还小呗，闹闹脾气多正常。我知道他压力大，就想去逗逗他，然后他就生气，但是生气了也会和你说，他还拿鼠标砸过我的头。”黄少天说着说着声音就正常了，语速又快又急，最后挺认真地下了结论：“他以前比现在可爱多了。”

“得了什么可爱不可爱的，他以前可爱的时候你怎么不说啊，现在人不可爱了你又紧巴巴地跟他闹。”

卢瀚文本来是跟在一边听他们两个忆往昔的，听着听着发现自个儿实在是听不懂。他本来是被黄少天和喻文州吵架这种事情弄傻了，直觉里头接受不了，现在又发现好像是常态，郑轩说得稀松平常，于是第一次感觉到其实他自个儿和这群人确实隔了那么几年，不单单是年纪，连着那些个往昔和岁月都没有经历过。

喻文州的门还闭着，他们这里的宿舍是很久以前就建了的，隔音效果一般，连门都是最简单的宿舍门，不过他们一群单身男人住，又是直接建在公司里头，一不怕偷二不怕羞，就算现如今换了里头的设备，嫌麻烦还是没有动原来的装修。换句话说隔音效果一般，喻文州不可能不知道黄少天和郑轩两个人窝在这里咬舌根子。

不过他不动如山的，两位也拿他没办法。

卢瀚文走过去敲了敲门，曲起手指头敲三下，等一段时间没反应之后又敲三下。黄少天和郑轩一脸不忍看的样子。

小崽子锲而不舍，敲了又再敲。

敲了再敲之后还是没有反应，干脆就换成挠门的做法，从包里捞出钥匙，一头在门上画圈圈，画圈圈之后没人理，干脆在门上写弟子规。他最近接了个新角色，演个少年天才的小秀才，一共八集的迷你剧，小崽子今年才十四岁，第一次当主角。

 

喻文州开门的时候正好碰上他忘词，钥匙停在半空，喻文州伸手拿了过来。小崽子天真可爱，身上一套都是蓝雨出品，生怕谁家不知道，连钥匙扣都是剑与六芒星。

卢瀚文呆呆地问了一句：“见未真？”

喻文州愣了愣，老实交代：“不知道欸。”

他说得平稳，温柔又闲适，一如平常。

卢瀚文笑起来，牙齿露了一半：“队长！”

喻文州侧身让卢瀚文进门，往黄少天和郑轩那里看了一眼，郑轩扬了扬手里头没有熄灭的烟。

 

卢瀚文进门之后才看到放在桌子上头的耳机，隔着一段距离也能听得到里头的声音——合着他刚刚又挠又敲不过是因为喻文州没听见罢了。

喻文州的头发有点乱，他穿着件白衬衫，衣摆压进裤子里，领口扯开两颗扣子。

卢瀚文看了半天也没看出几分队长有没有生气的样子，不过他和黄少天吵倒是真的，黄少天踹门的那个动作下了力气，又狠又急，带着点置之死地的意味，看得他胆战心惊。

喻文州找了个杯子倒水给他，接水的时候走了神，不小心洒出来，急急忙忙放手，出水键发出了声响动弹回去，带着水桶里头的水扑腾出几个气泡。被烫到的地方有点发红，指甲盖大小一层皮。卢瀚文接水的时候才发现，顺着看上去看到喻文州胡乱撸起的袖子——他一直衣冠楚楚，就算是撸袖子这种动作也要一折一折地折上去，不多不少刚好三次，露出干净的手腕。

其实他没看错。

小崽子颇有黄少天真传，看人靠的不是心计，凭的是直觉。喻文州以前拿黄少天那股直觉没办法，现在明知大概也挡不住卢瀚文，索性连装都懒得装——他还是自持身价，贪图那点长辈的地位，如果连这样的晚辈都要他千万提防，那也真是有些许落魄了。

他不过是累，心里头累得厉害，人看上去就疲倦。喻文州的眼睛不大，算不上黄少天的炯炯有神，更谈不上周天王的眸若星辰，眼头往里收，眼角有些下垂，平日里头看上去一般，笑起来却温柔缠绵。

他这双眼睛有灵气，多少人公认的好看。

偏偏这个时候半闭着，愣是生出点暮归的意思。

卢瀚文对喻文州记忆最深的是他当初那个眼神，想了想好像其他的细节记得不是太清楚，他当时太累，留在记忆里头的不过是喻文州一句反复的重来，不过他后来走过来，卢瀚文一开始以为要出事，但是喻文州说他演得不错。

他还记得那双眼睛忽然笑起来的那种变化，原本下挑的眼角会微微翘起，流光溢彩。

 

以前老人说你看一个人心老不老，就瞧眼睛。娃娃刚刚落地的时候眼睛是完全睁着的，越往后就越闭得多，等到耄耋之相的时候，大多剩一条缝。

喻文州今年不过二十多，正逢在最好的年华，相貌身材样样都在巅峰。

可惜一双眼睛老得厉害。

他以前也和黄少天吵过，但是想起来好像又不算吵架，不过是些鸡毛蒜皮的事，能为了孙哲平厉害还是韩文清厉害闹一个下午。后头又和好，永远达不成共识。达不成也就达不成，两个人都不计较，各自心里头有自个儿的答案。谁也说服不了谁，索性就不说了。

其实黄少天和喻文州两个人实在算不上同路人，要说起不和谐的地方应当比霸图那两位还要多点。好歹张新杰虽然看上去斯文，骨子里头却是个和韩文清没差多少的脾气。那两个人在一起都是相互磨掉了多少棱角，才得现在的相安无事。

黄少天和喻文州这么些年没变过，各自保着各自的脾气。

明面上是情同手足，羡煞旁人。其实那是自个儿的刺朝着外面，挨着的地方柔软温暖。

一旦揭开了才发现全数不是那么回事，甭管谁都要生出七分的脾气了。

要是连那些个年年岁岁都不能尽数当真。

喻文州把黄少天当了这么多年的心头肉简直成了无理取闹的笑话，黄少天这段日子的委曲求全岂不是也成了莫名其妙的戏码。

 

黄少天起床之后一直没见到喻文州，洗完澡出来把自己昨天的衣服丢洗衣机，唯独忘记了喻文州在车上塞给他的那件外套，一时顺手又穿上了。结果开电脑之后才知道昨天闹得满城风雨，大一点的媒体还算谨慎，刊出来的报道也不过是些没什么实际内容的猜想，两边公司看得出这是还在隔岸观火，防止以后被打脸。其它一些媒体倒已经是闹开了，网上也传得沸沸扬扬。孙翔的脸占据了大大的版头，下头拉一长条关系网，从周泽楷扯到叶修，大有贵圈真乱的样子。

他们不知道昨天那位记者是哪家的，不过网上的照片倒是疯传，周泽楷和孙翔倒是全入镜，他自己被捉到了个背影——他昨天下场得早，干脆找了间换衣室把衣服换回来。

一个背影坐不实罪名，就看公关怎么处理。

黄少天去开电脑的时候发现他自己的平板电脑搁在一边，待机灯还亮着，他按了下屏幕发现压根就没关。界面上停在微博登陆界面，黄少天平常算是会和粉丝在网上唠叨唠叨两句的类型，所以来微博的留言量远甩平均水平。

喻文州捏着他的语气回了不少，嬉笑怒骂的。

还发了张蓝雨大门的图片，大意说的是连夜赶回来，象征性地抱怨了些旅途辛苦。发送地址上头标着G市XX路，好像没什么破绽，一如平常。往下拉有留言问黄少孙翔是Omega吗？

喻文州说你猜啊你猜啊，先不说是不是，是又怎么样，我们队长不也是Omega嘛，这个歧视是非常不好的，要坚决给予杜绝。

 

“我也不是说他……”黄少天拿手划了个圈，带着手指头间的烟绕成一片：“我的意思是，我都和他说明白了，但是他还是生气。生气也不说，但是样子就不对，你没看过他那个表情，简直是……”

郑轩骂他：“有什么稀罕的，那是你没看过，他对着外面的人什么时候不是那个表情。”

黄少天愣了愣，手里头的烟灰过长，一动就掉下来一截，落在窗台上头，白色的粉刷被烙了块黑。

“但是和他怎么都说不通，他和你扯的就不是一件事。”黄少天皱了皱眉：“我就不知道他在意的到底是些什么，明明都讲清楚了。”

他表情无害神色简单，大概觉得说的就是那么一件事，说起来不过是食堂那里的中午饭多了两根秋葵，他不爱不喜欢，丢掉就好。喻文州虽然口口声声地喊着不要，大多是个过程，吃不吃不过是在他——喻文州从不和他计较，明里暗里都顺着毛摸。

偏偏他这次计较，还非要拆开了斤斤计较。黄少天嫌他做派难看，哪里还有当初那点不食烟火的样子。

 

屋子里头也安静，卢瀚文骨子里头对喻文州还是有点怯，连撒娇都不敢明目张胆。虽然说他也聪明，多少人叫一声小黄少的名头，其实算起来实在是承了黄少天的聪明，但始终差他三分伶俐，不太像蓝雨出去的人，弯弯绕绕全没有，还保持着孩童心性。

说起来是本性如此，喻文州想来想去觉得这样也挺好，那么小的娃娃，他连妆重了点都心疼他那张脸，当然也心疼他那颗心。

卢瀚文本来打算曲线救国一下，谁知道憋了又憋实在是没有点这一块的技能点。

出口实在又直白又没营养。

“队长，为什么和黄少吵架呢？”

喻文州听了有点无奈，所以说小崽子和黄少天终归还是两个人。他刚刚趴在门上的那点动静实在是像极了黄少天，导致喻文州开门的时候都有点愣。谁知道还没过几分钟就露了馅——其实他哪里比得上黄少天。

喻文州想，要是还是黄少天想从他这里打听点什么，一定做得弯弯绕绕又光明坦荡的。

喻文州太吃他这一套，从小到大都这样。

可惜卢瀚文不是黄少天，对喻文州实在是不太有什么杀伤力。

偏偏这个时候却起了点其它的心思，太久没有人跟他这么干干净净地说话。他和叶修不用说，眉来眼去地说着点不痛不痒，反正都是聪明人；王杰希也不用提，明刀暗枪地非要往各自最疼的那点地方去戳；蓝雨里头知根知底，他这么多年东躲西藏的就是为了瞒他们。

倒是有个卢瀚文，纯真可爱都不是装的。

喻文州倒是难得老实：“因为他蠢，怎么教都不会。”

曾经有人跟他说，黄少天这个人，你喜欢就喜欢了，他要是不懂，你就慢慢教他。反正近水楼台先得月，你要是占了这个窝，其他人近都近不了身，反正都是你的，你要怎么弄都可以。有不满意的地方就慢慢地磨，磨成自己喜欢的样子，反正你有的是耐心。

和他说这话的人是王杰希，那个时候他们两个蹲在大马路上头谈心，纯情又白痴。不过那个时候还没结那么大的梁子，十句相互的笑话里头也难得夹杂着一句关心。

王杰希和他说这话的时候喻文州觉得他放屁，面上不屑一顾，其实还是往心里头去了。

他想着大概也就是这么个道理，反正他那么闲，有心有意，把黄少天这个人给养起来，最好的都给他，把他按着自己喜欢的样子养出来。黄少天也争气，他本来就是根好苗子，喻文州有心栽培，这些年下来长得枝繁叶茂。

他确实是按着喻文州喜欢的那个套路在长，枝枝蔓蔓都是喻文州拿心血浇灌出来的。

偏偏他就是不开窍。

说白了一根烂木头，白长了那么大个子。

喻文州有些时候简直要砍了他才能泄愤。

“没有吧，我觉得黄少挺聪明的啊。队长你教他什么？”卢瀚文蛮好奇。

喻文州听见这话就愣了，本来伸出去要摸小崽子头的手都停在半路，放也不是举也不是。眼神压过去瞟到自个儿的手上，才想起他本来没摸卢瀚文头发这个毛病，这是黄少天的习惯。

卢瀚文没等到回答，喻文州站在他身前，半晌才听到句轻笑：“我教他一件事情，教了很多年，他都学不会。”

喻文州教了黄少天很多年，一笔一画地教他写，写来写去不过“爱情”两个字。

他贪着的喜欢，黄少天学成了知己；

他贪着的温柔，黄少天学成了依赖；

他曾经在某个午后的日头下头觉得豁然开朗，自以为是勤勤恳恳那么多年总算当得起个天道酬勤的字眼。

现在醒了才发现，黄少天依旧是个小白眼狼。

养不熟也教不乖，你好酒好肉地招呼着它，明面上装得乖巧温顺，实际上还是惦记着外头林子里头的兔子，叼了一嘴血回来，你骂了之后还委屈——委委屈屈地吐出半根兔子腿。大意应该是讨好。

但是喻文州不是要他的讨好，他要的是黄少天能安分，老老实实地在这屋子里头跟他过一辈子，真心实意的，用不着他教也能乖。

但是他忘了些东西，最本质又最重要，黄少天是头狼，他非要按照家犬的方式去养，养得再油光水滑也养不好。

说白了，黄少天对他没那个初心，他再费力去教，看上去浓情蜜意，摊开了才知道里头没什么东西。

黄天王演技了得，眼神都能骗人，何况他还带着张那么会说的嘴巴——喻文州自诩的耳清目明在他连屁都不算。

现在才咂吧出味道来，黄少天不过是讨好，谦卑又小心的，简直比他以往那些年做的那些都敬业，什么都能往里头投，不过是要换喻文州一如既往的十分温柔。

就像那只大尾巴狼，连吃进口里头的东西都能吐出来，不过是贪图那点遮风避雨的安逸。

 

黄少天一直没答话，他真生气的时候其实不太爱讲话，只是整个人都紧绷起来，像是座压着的火山。熟悉的人看到这个样子就知道不能去触他逆鳞，黄少天不算是什么慈眉善目的主子。郑轩一边看他的样子一边试探地说，心里头吼着压力山大，不带夸张成分，这不是他所长，他向来随遇而安，能避就避。偏偏口里头还要装得循循善诱，一时间居然生出点精分的酸爽来。

“孙翔前些年风格太招摇，脑残粉多，喷子也多。现在出了事情，闹得满城风雨，连周泽楷都被拖累，谁知道你在里面也有一脚。”郑轩把烟头在窗台上按灭了：“听说昨天队长是半夜被经理叫起来的。”

他最后没忍住，骂了自家王牌一句：“黄少，你也算老人了，居然被这种不入流的乌龙卷进去，简直是高手最后居然是被一棵树砸死一样。”

黄少天没听他后面的话，有些烦躁地学着郑轩的样子想把烟按在窗户上。谁知道太多年没做，学不来老烟枪们的行云流水，不小心被烟头燎到指头，疼得有点厉害。

 

喻文州这头难得吐真心，大概这场景代换到任何一个人那里都能惊三天。王杰希一直都说喻文州端着，恐怕没想得到他也有老实的时候。

可惜面前坐着的是卢瀚文，没修得那些大神的道行，对着一屋子这实在难得的服软也说不出什么话来。

最后只好糯糯地接了一句：“那你再教教他？黄少那么聪明，一定学得会的。”

喻文州闭了闭眼睛：“不教了，怎么教都教不会，还要咬你一口，小白眼狼。”

他说这话的时候忽然有点累，像是一直绷着的力气就这么卸掉了。他一直绷得像把满月的弓，握在天下第一的武将手里，人人都夸好，怎么拉都不断，是绝世的神兵。后头将军老了，把手一放，他的弓弦弹回去，不过也就是普普通通“嗡”的一声。

他都不知道他为什么要绷那么多年。

非要往死路上逼自个儿，逼得自个儿非黄少天就不行，不是这个人就不行。说得非他不娶，非他不嫁。他知道自个儿姿态难看，但是现在才回过神，反应过来到底有多难看。

王杰希以前和他说解铃还须系铃人。

他想这这么多年的念想算是解了，黄少天亲手给他解开的。

喻文州来去自如潇洒不羁，魏琛叶修王杰希，多少人都降不住他。

黄少天算个屁。

后头他送卢瀚文出门的时候郑轩和黄少天两个人还杵在窗台那里发青春呆，也不知道一个没干劲能和一个话唠谈出点什么人生真谛来。喻文州走过去让两个人麻溜滚回去，也不嫌弃冷。

当然说的时候还是如沐春风温言相待。

黄少天有点尴尬，欲言又止的。

喻文州又变回那点人模狗样了，以往他一条道走到黑的时候都能衣冠楚楚，何况是现在领悟了之后——那点狼狈模样全没了，跟黄少天说话的时候还带着点笑意，让他回去洗一个热水澡头发吹干了之后再睡觉，明天他们一早要往拍摄场地赶，要在那边一直呆到杀青。

黄少天拉开自己宿舍门的时候有点不确定，他太久没在这边住了。一时间眼神就往喻文州那边的房门看过去。喻文州没关门，开着条缝，他送卢瀚文回去了，大概还要给小崽子灌一杯牛奶。

黄少天发呆的期间喻文州折返，他想事情的时候右手的拇指和食指会捏在一起相互摩擦，一路走得快，大概没注意到黄少天站在这边，拉开门就要进去。黄少天忍不住叫了他一声：“队长。”

“啊？”喻文州转身，好像才看到站在这边的黄少天，朝着人笑了笑：“晚安，少天。”

黄少天没料到他是这么个态度，但是心又安了，刚刚那些个冷嘲热讽和气急败坏好像没存在过，他还是平常那个喻文州，带着黄少天熟悉的所有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