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為裳

噗嗤一声摔回来!

【全职高手】[ 《十说》番外 一 ] [- 蜉蝣天地 -] (完)

这篇的cp标签我不会打啊……那就不打了-,-

其实我很喜欢十说这个故事啦,笔力有限,很多线在正文里都没有挖,因为怕构架太大到时候自己写着写着忘记了【喂。

以后会慢慢的写一些番外来补齐。

这是一条摸的鱼,讲的是大眼被方神带下山之后的一些故事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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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脚下头有一条官道贯过。

一丈宽,能够两辆车架并架。

王家在驿站口支了一个茶棚,平日里头驻管的差人吃喝是不用给钱。反倒是能赚这来往商户几枚茶水钱。

茶是好茶,他们这一带的山上都种着茶水,收茶叶的时候城里头的大户老爷们要派族里年轻的公子下来,在茶园边立一个小棚,再支一张方正的小桌。

公子哥拨着算盘给农户们算钱。

桌边一盏白瓷碗,泡着这一年头一波的新茶。

然后采下来的东西晒好了,装在箱子里头,从这一站的驿站出发,快马加鞭,也要走半个月才能到京城。

京城里头的贵人们喜欢,觉得这味道稀罕,别的地方都出不来,拿一钱银子换四方一盒的茶叶。

 

可惜往这山脚下头一坐,桌面上头有擦不干净的油渍——他们这里不单买茶水,还卖包子和面条。

汤洒到桌面上头,久而久之就去不干净了。

 

茶棚没有墙,连顶都是用的干茅草,要是过路的马快了一点,马蹄踏过去的时候还能从上头震下一两根来。

所以也谈不上最里头,不过是临着四角的柱子的一张桌。

两个年轻人正坐在那里,一人面前摆了一碗面,吃的规规矩矩。

 

王家最小的姑娘今年才六岁,却能算得清二十个铜板以下的买卖。

村里头村长的儿子在镇上的学堂里头念书,过年的时候回来,不管也就只能算清楚十个数以内的账。

因为王丫头不怎么看得起读书人。

心里头对村长儿子这种肚子里头没几两货,偏偏又非要摆出一副“读书人”气魄的所谓书生们颇不以为然。

在她心里头区分读书人和自己人的规则,大概就是读书人非爱穿大袖子的衣服,站在那里像是块行走的抹布。

风一吹呼啦呼啦的。

因此当那两个年轻人走进茶棚买茶的时候她有些不屑,总觉得其中一人连抬面汤都要先用一只手提起自个儿的衣袖,再伸出白白净净一双手,拇指扣在碗边,四指垫碗底。

王家的面实惠的十里八乡闻名,老大一碗,吃下去能赶半天的路不觉额。

王丫头想,摔了让他赔十文钱。

可那碗被抬的稳稳当当,一滴汤都没有洒出来。

 

于是王丫头只好看着那人又折回来,把另一碗面也抬过去。临了还要了两碗茶。

茶水是拿一个大壶煮了,放在灶台上头。

她要踩着凳子才够得到,茶碗搁在壶嘴下方,两只胳膊用尽全力,提着壶柄往前一推,就好了。

只是这一次她去选茶碗的时候,鬼使神差的往里头挑了两个,没有豁口,看上去也比较新。

 

她抬过去的时候正好看到两个人面对面的坐着。

其中一人正从筷桶里头抽了筷子,在自个儿衣袖上头擦了擦,伸手就插对面那人的面碗里头。

老王家的面条劲道,两只筷子直直朝上,不偏不倚,正对上对面那青年一双眼睛。

王丫头忽然觉得读书人也不是那么瞎矫情了,毕竟他阿爸吃饭的时候,也会把筷子放在袖子上头擦一擦,然后就着咸菜吃一大口。

现在正好是正午天,她阿娘去地里头给阿爹送饭,这偌大一处茶棚,整整四张桌子,就都归王丫头说了算了。

不过就算她现在是这里最大的老板,依旧还是不够高。

递茶水的时候要抬起胳膊,把那茶碗举过头顶,才能放得到桌上。

不过这次才刚刚举过耳边,就觉得手上一轻。

再一看一碗被摆在了抬面那个青年面前,另一人正喝了一口,便搁在一边,不动了。

 

王丫头看他们大眼瞪小眼的看了半天。

那买面的青年哈哈一笑,又从筷桶里头抽出双筷子来,摆在手上拿好了,再将那只手伸到两人中间。

王丫头心想搞啥呢?

就见另一人却看的认认真真,期间还自个儿伸手调整了一下角度。

又从碗里头拔起先前插着的那双筷子,学着他的样子握在手中。

 

方士谦说:“不错,食指使力。”

说着往碗里挑起一撮面,吃的吸溜响。

那青年随着他的样子试了试。

方士谦说:“不对,食指是第二根……你那是中指。”

 

王丫头想娘勒,总算看到一个比村长儿子更不争气的读书人了。

不过这两个读书人都要比村长儿子好看,村长儿子胖墩胖墩的,像是田里头的窝瓜,这两个人却像是竹子,坐在那里背脊挺的笔直,虽然穿着怎么也不方便的大袖子,但他们吃饭的时候,袖子一次都没有落到碗里头去。

她索性去搬了个小椅子,坐在两人桌子面前,看其中一人一点点教另一个。

最后青年甚至学会了拿筷子绞一绞,把面条在筷子上裹成一个卷,在放在嘴里吃。

 

方士谦甚是满意,不过想了想这又好像有些不妥,方补了一句。

“我跟你讲,这吃相不雅,搁有其他人的时候别这么吃啊。”

 

临走的时候他给了板块碎银,王丫头简直要死,她就算不清二十个铜板以上的账。

那人挑着眉笑:“丫头看着收,你叫啥名字?家里大人呢?”

王丫头正低头往钱盒里头一枚一枚的往外拿铜钱,没空理他,只答了句:“不行,做生意要诚信,我该收你八文,我要找你多少嘞?阿娘去给爹送饭了,我姓王,名字不能随便告诉陌生男人!”

却听那人哈哈一笑。

“欸我说这丫头跟你同姓啊,多大缘分,给人家打个招呼。”

她一抬头却被闪了下眼。

面前一只手,跟村里头所有人都不同,指头像是段白葱根,白白净净,就算是号称在镇里学堂读过书的村长家的读书人儿子,跟这双手一比,不过是截莲藕。

那人手里头握着张金光闪闪的金叶子。

她抬头对上一双眼,有一只显得要大一些。

那人说。

“你好,我也姓王。”

王丫头有些呆。

“恩……哦。”

那青年却笑了笑:“这个送你玩。”

 

有些时候方士谦觉得自个儿确实二逼,明明自个儿就是个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文弱农夫设定,偏偏还不安安心心呆在他那一眼望不到头的大温室里头栽栽花弄弄草,非要好死不死的往这凡间作。

他自个儿作就算了,还能把那株温室里头的小娇花给带着一块作下来。

虽说这人间和天上的时日算法不一样。

不过大概等天帝喝完那被茶,往却邪山下一看,发现囚龙脱了困,瑶木离了根。

大概要遭。

 

但是他又不太愿意把王杰希给带回去,总觉得就那么乖乖巧巧一个小娃娃,要是往那破地方一扔。

大概确实长得好。

满树杈的金银玉石。

可惜内里头却是空的。

而且人是他领出来的,连吃饭睡觉都是他一手教的,要是没教到出师,他大概死也不甘心。

况且王杰希本来就是根木头。

木头不开窍。

要是还往天上一坐,坐个千百年,他还是根木头。

想着想着看王杰希的眼神就有点不对。

那人正照他的话去买了两串糖葫芦回来,被他眼中的杀意硬生生逼挺在了两步外。

方士谦走过去挑了比较大的那一串。

顺手摸了摸小崽子的头。

“所以你啊,还是要丢在人界,被红尘烟火熏一熏才好。”

说不定熏着熏着,某一天就开窍了呢?

王杰希面不改色,问他:“你说什么?”

方士谦答:“我说你太小了,要多吃点,才能快快长大。”

王杰希咬了一口,被糖心里头的山楂算了满嘴,还是硬撑着说完一句:“我今年一亿三千岁。”

方士谦被一棵山楂噎到喉咙,好不容易吞下去,虽知他说的没错,还是嘴硬:“你怎么证明。”

王杰希想了想。

“我可以让你进入我的本尊。”

“干啥?”

“数年轮。”

那一刻方士谦想,还是让神仙们把这个逆徒抓回去吧。

 

后头两个人逛外了庙会,从街头吃到了街尾。

期间还看了两场杂技,砸了一个胸口碎大石的场子。

两人和那卖药的摊主打赌,王杰希撸起袖子拿了大锤,一锤下去石板裂成了渣渣,那大石下头的人就剩了一口气。

方士谦从袖子里头掏啊掏掏出一瓶要,一颗下去把人给捞回来了。

最后在众人“神医”的赞叹中卖了三瓶药,赚了点继续游山玩水的路费。

王杰希一边解自己的袖子一边说:“我可以拿叶子去换。”

王杰希这个人,天生的皇孙贵胄,他还是这天地洪荒的儿子,上古大神,天生的土豪气藏都藏不住。

曾经有见财起意的流氓,王杰希往外扔了几个物件一瞬摆平。

人家连丢的暗器都是玉石。

流光透彩,品相一级。

也不知道是那根树丫子上长出来的。

方士谦笑眯眯将那银子分成两袋,一袋给了王杰希。

“那能啊,我可舍不得你出去卖身。”

他话锋一转:“你那金叶子收好了,当钱花是没问题,就怕什么时候遇见几个识货的,招来那些修真修道的就麻烦。”

王杰希问:“你怕他们图谋不轨?”

“呔。”方士谦摇头:“他们会抱着你的大腿哭着让你收他们当徒弟。”

王杰希不懂。

“那就收吧。”

“收徒弟很麻烦的,又要教这个又要教那个,他出去被人欺负了你还要去帮他讨场子,教出来了也不能放下,说不定哪天就跟魔教教主的女儿私奔了。”

说着他吃完了手中最后一颗山楂,就剩光秃秃一根棍子。转头往王杰希哪里一看,他果然只吃了开头第一颗。

最后文弱的农夫和身边的小树苗说。

“你若是以后碰到谁,指点一下是可以的,但是真正值得你去花心思教的只能有一个,一定要看好,要是走了眼,这一生的心血就白费,得不偿失。”

“教了就要好好教,不能糊弄人。”

王杰希这么听着听着,眼睛里头看着挂在路边的红灯笼,烛光打在方士谦的脸上,他心满意足的扔了第二根吃光的竹签。

恍惚间他好像是明白了些什么,但又太飘忽,像是这点烛光一样摇摇欲坠。

王杰希问:“就像你么?”

方士谦愣了愣,然后一脸孺子可教的点点头。

“我为了你,可是放弃了整个天上的花花草草啊。”

“教我很辛苦吗?”

“你以为,刚刚下山那时候,你连筷子都不会拿。”

王杰希顿了顿,朝着方士谦转过来,忽得两手举前,向着他行了个郑重的师礼。

“多谢。”

方士谦点点头。

王杰希又说:“我不会和魔教教主的女儿私奔的。”

方士谦给了他一个白眼,背着手自个儿晃晃悠悠的走在了前头。

“女儿是不会……我是怕你和魔教教主私奔了。”

王杰希没明白,歪着头看他。

方士谦一脸晦气:“还记得山峰上头那条龙吗?”

王杰希点点头。

方士谦睁着眼睛说瞎话道:“那就是天下第一的大魔头。”

 

 

后头方士谦走了很多很多年。

王杰希再没见过他,不过偶尔会有白鹤从远处来,落到他手中成了片薄的一张纸,上头细细碎碎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其实方士谦骨子里头实在是婆妈。

虽然表面上他吊儿郎当,曾经有一段时间和叶修并称天界二浪神。

但他心思却也始终比叶修重得多。

不过两个人不同,神仙重情思,情思是能毁修行的东西,在鼎盛时岁当然看不出来,但若是到了一定寿元,自然就要往下走。

九重天上行走的神仙不算少,但能得香火的数来数去也就那么几位。

谁的心里头没点陈年往事,珍而重之。

只是叶修把这些东西刻在骨子里头,虽然重,却能练得一身钢筋铁骨。

方士谦却是把这些东西装在心里头,一点一点都要念着,心老了,顺带着那身仙风道骨也沾了些柴米油盐的味道。

 

王杰希把信读完,大意是千载相逢不容易,你我师徒且行且珍惜。

我这方寿元尽了,终于是该到了归天地的时候。

 

他在最后那里写:

我该寄魂魄于天地,只望你日后撑起这天地的时候,不会觉得这天地太重。

 

王杰希看完这封信。

远处有钟鼓齐鸣,太阳从云中破出,薄雾被风吹散。

他坐在这临街的客房里头,下方街道两旁人头攒动,黑压压的跪了一片。

屋子前头是一颗高大的桂花树,树叶挡了他的身形,也倒没有人来责他不懂礼数。

大宛马拉动公主的马架,他瞧见那车厢上头拿金玉做了浮雕,雕的是天上白玉京,鼓楼十二重。

有木冠如天穹。

他们拿黄金做它的根,拿软玉做他的干,翡翠贴成树叶。

那车架走在清晨的曦色中,迎着车中姑娘的侧脸,倒真像是流衣的仙女坐在瑶池边上。

 

他看完最后一行,却连珍重两字都不曾写上。

风一来,窗前的桂花落了满地,那纸片动了动,竟也化成落花一朵,随风去了。

 

王杰希将那窗户打开一些,心神动了动。

却听得下方有人惊呼一声。

 

于是撞在青石板上发出“叮当”一声。

那院前的桂花树上竟然不知何时长出累累的金叶玉果。

皇帝瞪大眼睛往这边张望。

 

他身形一动,片刻便到了那车架前头。

那公主探出身形来。

他看了看,忽然想起当初却邪崖下头,依山伴随建了村落,靠着神龙一口龙息世世代代繁衍下去。

木是最通灵气的东西,它们从地里头长出来,确实朝着天上长。

吸久了灵气,长出来的叶子当然也不一样。

那村头有个茶棚,小丫头捧了一碗茶水给他。

他喝下去,才觉得肺腑中那被天雷打出的灼烧感压下去了些。

 

王杰希往回看了侧了侧身子,他还是穿宽大的袖子,那袖子在风中一扬。

树上的金石纷纷往这边飘过来,流光溢彩又轻如柳絮。

 

他伸手摸了摸公主的头。

轻声说到。

“这个送你玩。”

 

他说:“一路珍重。”

 

像是多年前,也有人碰了碰它的枝头,接着往它身上浇了一壶水。

 

一别三千春,人堪几回别。

仙人抚我顶,结发授长生。

 

 

——————————————————终。

#十八摸系列  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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