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為裳

噗嗤一声摔回来!

【 琅琊榜 】[ 蔺靖 ] [ - 天上白玉京 / 茶糕 - ] (END)

-、狗O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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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景琰不够圆滑,太笨,脾气又倔。

林殊说他不爱喝水爱喝茶,一头水牛一样。

 

说这话的时候他还不是林殊,那公子一身病容的坐在外间,其实密室的隔音却是很好,萧景琰听不见他说什么,自然也看不见。

飞流被打发下来带了句稍等的口信。

蒙挚坐立不安。

事实上萧景琰应该很善于和这样的人打交道,简单,直接,不用花太多的心思,不像他现在做的,一步一步都要小心。

就像是暗示里头的烛火,他拉开密道的门,抬着烛台走过来,不过也就照的两三步远的地方。而里头太黑太深,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

大概心里头知道终究会走到头的,只是提心吊胆小心翼翼,不知道的是什么时候能到。

梅长苏在密室里头支了坐塌,点着蜡烛。

拐过阶梯,就能看到那一星半点的光亮。

后来萧景琰想,是不是天子道也就是这样,最终是敞亮的,天地都在脚下。

然后呢?

然后你就坐上那个位置,龙椅宽而大,上好的木料,要从云南的山里头运出来,制作的时候只要三十年以上的老师傅。

刷的金漆也很讲究,颜色的要压进木头里,却又不能显出来。

光照上去不会亮闪闪的反着金光。

这样的金色才够稳重,圣人说天地玄黄。

何为天子?

他始终是这宇宙洪荒里头最高的那一位。

 

登机的那天萧景琰往龙椅上头一坐,却觉得四周空空荡荡的,竟是四面都挨不着。

他是马上天子,早就习惯了挺直背脊,但他那一刻也觉得累的厉害。

蓦的又想起当初靖王府和苏宅之间的甬道,又长又黑,通风不好,闻得到蜡油滴下来的味道,那人就坐在那里,给他讲老皇帝,讲太子和誉王,讲朝堂,讲天下。

后来呢,后来就记不清了。

那些个陈年往事都随着那间密室一起,重重的关进了往事的尘埃里头。

 

现在想来,也不过当年,黄口小儿,稚子无心。

却无意透露出两三分更加久远的往事来。

不过他太笨,没听明白。

 

萧景琰不爱喝水,这个毛病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养成的,从他记事开始他就对那种苦涩的味道不感兴趣,后来领兵打战的时候更是没有讲究的机会

如今的太后还是静妃的时候煮得一手好茶,还能根据不同的症状加一些不同的药材进去。

萧景琰一开始不爱喝,不过到如今政事多的时候,蔡荃和沈追两个实在是个不知道停歇的性子,拉着他一吵就能吵到三更。

高湛进来说太后娘娘送了提神的茶过来,怕陛下和两位大人累着。

弦歌知雅意,他们两个不是笨人,喝过一口说了句太后好手艺,便告辞了。

倒是萧景琰自己喝了之后睡不着,案头上的奏章已经全部看完了,高湛捂着嘴咳了两声。

“高公公今年年纪也不小了,身子要注意,以后的夜班换个年轻的太监来就好。”

“老奴没事,怕他们伺候的不清楚。”

萧景琰说无妨。

高湛谢了恩。

可是他又觉得这不过是人之常情,老吾老及人之老,这本该是寻常的事,怎么到了皇帝这里,就成了恩呢?

 

 

 

后来萧景琰倒是开始喝茶了,后宫里头也倒是欣欣的就起了风向,往年不得宠的茶商们变了法的送上最好的茶叶,盼望着能得了陛下的喜爱。

但他还是不太懂,穆青进宫的时候两个人在靶场上射空了一个箭囊,然后坐在一起说根本不知道乌龙和金骏眉的区别。

萧景琰深以为然,赏了穆府最新的铁甲三万套。

 

其实萧景琰还是乐意见一见这些故人。

故人别天涯,每次见都要隔不短的时间,但总是好的,云南穆府的王爷进京,总是带着和南楚新战的战报。

两个人能站在一起说一说兵法,又谈一谈最新的军制。

以前两人算是京城里头齐名。

一个死倔的不像个皇子。

一个胡闹的不像个王爷。

但就这么坐在这里,一杯又一杯,喝的是等金的好茶叶,尝不出味道,姿态却端正。

高兴了又换成酒。

天子问:“你姐姐还好吗?”

穆青说:“好,还不错,每天在王府里头练练枪骑骑马,日子过的滋润着呢。”

萧景琰说郡主果然非一般女子。

穆青说那是,我姐姐,可厉害。

后来谈到些什么又忘记了,酒气熏然的上来,只言片语都忘在醉意里头了。

长公主前几日进了宫,说是进来有些睡不安稳,来讨太后娘娘看一看。

说到后来便提起了当年的宁国侯谢玉。

谢玉死后所有人都觉得宁国侯府会一蹶不振,不过后来北镜一站,萧景睿却在尸山血海里头杀出来了军工。

不过宁国侯的名号是不能再用了,前几日萧景琰还想升他的官,正在想该给他封一个什么号。

又说到了言豫津,这个小公子倒是没怎么变。

只是在朝堂上头站在言侯爷的背后,言侯爷跟蔡荃争个没完的时候他就跟沈追吵。

吵吵嚷嚷的,大梁朝的早朝被他们搞的一点都不严肃。

 

穆青低头干了一杯,忽然抬头,眼睛亮亮的问他:“陛下,你该记得蔺晨吗?”

“蔺晨?”

萧景琰第一时间没回过神,想了想也只有个大概的样子。

这个人他是认得的,当初他还是太子的时候见过几次,一直跟在小殊身边。

后来真正有印象倒是北镜的兵马班师回朝之后。

听说这位蔺公子医术了得,在军中硬生生把梅长苏的命吊了三个月。

梅长苏没事的时候他就在兵营里头乱晃,看见哪个快死了,就随便治一治,把人治到一半的时候又嫌没有意思,说包扎伤口这么没技术含量的事情去找军医就好了。

就这么着被他救回来的人还不少。

按理说应该论功行赏,不过那段时间他实在是伤心难过,万事都不想过问了,兵部交上来伦共欣赏的折子,他也就交下去办了。

直到那天吏部的尚书跑过来启奏,说该赏的都赏了,就差了一个人。

“谁?”

“蔺晨,这是苏先生带来的人,现在不知道去了哪,找不着了。”

 

于是蔺晨的赏就一直挂在哪里。

想一想也过去了很多年,穆青这么忽的提起来,他倒是一时有些想不起这个人的样子了。

 

“记得。”

“我就想你会记得,他那种脾气,多有意思是吧,豫津前段时间还吵着要去找他玩呢。”

“他来了京城?”

“时不时来,因为要来喝红袖招的酒喝和听宫羽姑娘的曲,纪王爷也喜欢和他玩,因为和他玩能请得到宫羽姑娘。”

萧景琰想起自己那个王叔,这些年是越来的老不正经,天天挺着越发大的肚子去附庸风雅。

那头穆青又干了一杯。

他喝酒的样子像是西南地的蛮人,一口喝掉半杯,还要咂一咂嘴,好像真的能从中尝出些其他的滋味来,像是酿麦的清香抑或酒糟的醇正。

而萧景琰知道的不过两种。

他曾经在朔北的寒风里头和副官们喝最烈的土酒,喝下去一路烧到心肺,再说话连嗓子都是哑的。

而今他在金殿上头和朝臣们喝酒,玉碗金盏,带着十里金陵的桂花香,喝下去没什么感觉,整个人却热起来,你来我往又有多少分的真心实意的呢?

穆青还在接话,眯着眼睛,像是要分享个什么巨大的秘密。

“飞流,飞流记得吧,飞流跟着他呢,不过看样子被欺负的可惨。”

飞流?

萧景琰一愣,飞流他倒是记得清楚,这个少年不知道该长成什么样子了,不过他不敢妄加猜测,大概是因为飞流应当是某个人以“梅长苏”这个名字活着的时候,最亲近的一丝回忆了。

穆青说:“云南有一座山,上头有棵老茶树,几千年了,每年就产那么半斤茶叶。我遇着他们的时候他们正往那里赶呐,说是带够了银子要去买。”

“说起来过两天又到红袖招的花魁节了,宫羽姑娘要出新曲子,大概是要来吧。”

穆王爷摇了摇酒壶,空了。

他打开壶盖看了看,还剩最后的一点底,直接就着壶嘴就喝了一口。

“陛下,要不你也跟我们出去玩玩,大家都来,庭生也带上。”

萧景琰看了看月色,又看了看自己手中的酒杯。

他吩咐道:“穆王爷醉了,去抬一杯解酒茶来。”

又回过头答了声好。

那月色融在酒色中,飘飘摇摇,袅袅而去,这金陵城里头亮了一夜的灯火终是熄灭下去。剩得一方青石大陆,戍卫的将士拦了一辆马车。

“做什么的?”

“看朋友。”那车中传了一阵音,帘子打开,递出个准行的文书:“在下姓蔺,穆王爷的朋友。”

 

 

 

宫羽姑娘确实出了新曲子,只唱三天,每日都有人开千金的价格来求,后来只收了两千两,说是第三日被人订了,诸位请回。

 

萧景琰这一趟宫出的偷偷摸摸。

不过还算顺利,因为帮他打掩护的是蒙挚,禁军这一夜换了新的巡防路线,他愣是穿了身便衣正大光明的从大门走出来的。

他这身衣服还是当靖王的时候用的,也不知道高湛是从哪里给他弄出来的。

 

蒙挚也不爱坐马车,萧景琰挑了匹马试了试,才发觉自个的伸手这些年好像也没丢下,两个人就这么一路骑着马在小跑着去。

半路还遇上了言小侯爷,马被屋顶上掉下来的瓦片惊了蹄子不肯再走,一匹马又拉不动他的车。

萧景琰让他不要坐车了,下来骑着马一起走。

言小侯爷那也是在军中混过的,挡下解了鞍,问:“陛下,要不咱们比比?”

“比什么!”蒙挚瞪他一眼:“市路纵马,要抓起来打板子的!”

 

一行人脚程很快,到红袖招不过半柱香的时间。

还要算去言豫津一路上走走停停不断停下来买东西的时间。

“红袖招什么都有,你说你买这些做什么?还要我帮你拿。”蒙大统领一手拉着缰绳,一手拿着个油纸袋子。

言小侯爷跟他一个样,也只剩一只手来拉缰绳。

“这你就不懂了,红袖招的东西,好的是酒和曲,我买的这些那都是吃的,金陵城里头最好吃的零嘴都在我这了!”

他说的志得意满,还要往皇帝陛下这里讨一个肯定:“陛下,待会您尝尝,绝对好吃!”

萧景琰不置可否,其实他对这些个甜食不太感兴趣。

就像他不喜欢喝茶一样。

如果渴了就喝水,饿了就吃饭,那些个苦的甜的东西都不过是无关紧要的点缀罢了。

 

所有人都知道萧景琰要来,却也没有给他专门留个位置。

如今金陵城里头最炙手可热的新贵们还跟当年一样随意的坐成一圈。

宫羽姑娘露了个脸,拿着琵琶唱了首《竹枝词》。一群人在下头开始玩行酒的游戏,新贵们试图拉拢当今的天子加入。

飞流给庭生送了一束花,用个白中带翠的瓶子装着。

宫羽的琴声停了停,他站起身来,朝着门口行了个礼。

“蔺公子。”

 

萧景琰回头去看,那人走进来的时候忽然就和当年重合了。

第一次见蔺晨的时候林殊的寒症发作的厉害——其实萧景琰是没有太过注意过这个天下闻名的琅琊阁主,不过这个时候见到,却又清晰明白的想起来,那人在记忆中里头还是这个样子。

他这个时候才明白,大概有些事情是忘不掉的,就算是蒙了尘,染了灰,该在那里的还是在那里。

即使是旁枝末节都还记得清楚。

 

那人进来走了一圈,看到他的时候忽然作了个恍然大悟的表情。

上来甚为亲昵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不错不错,陛下你和当年没什么变化嘛,我还担心当皇帝太忙了会显老。”

萧景琰笑了笑。

“蔺公子也是,和当年一样,没怎么变。”

“话不能这么说。”蔺晨摇摇头,双手藏在袖子里头,往他这边凑了凑:“我是神医,会保养。”

 

蔺晨要宫羽弹一首对酒令,拉着穆青玩了三把,小侯爷喝的摇摇欲坠,他终于功成身退。

期间萧景琰就那么坐在那里——他大概是在座唯一认真听宫羽弹琴的了吧。

本来应该有两个听众,不过言小侯爷和萧景睿因为某个鸡毛碎皮的小事又开始争论。

他随意扫了一眼,竟难得的生出点少年豪气的感慨来。

萧景睿和言豫津是从小跟在他屁股后面长大的,也不太讲规矩。

至于穆青,也不算是个太正统的王爷。

一群人在当年没有少在京中玩闹,他坐在这里,忽然就觉得其实也不是那么空,至少时光倥偬,也总还是留下了足够温柔的部分。

倒是蔺晨,不知不觉中不知道他们这个小团体少了个林殊,却加进了个不知道哪里来的蒙古大夫。

而这个人在梅长苏短短十三年的人生中似乎是他最好的朋友。
或许来源于某种奇异的联系,萧景琰也对这位琅琊阁主不是那么的排斥。

 

蔺晨弄趴了穆青,在萧景睿和言豫津不可开交的战火中插不上话,再经历了被飞流嫌弃之后终于把目标转到了萧景琰的身上。

 

“皇帝陛下。”他右手拿着个酒壶,往萧景琰跟前一坐。终于把手从袖子里头伸了出来:“一个人,多没意思。我们玩两把?”

蔺晨的酒令行的不错,不过萧景琰在军中混了十多年,百夫长教过他,当年的林帅也教过他。

“不成不成。”蔺晨不玩了,又把手收回袖子里头,冲着他直摇头。

壶中酒去了大半,蔺晨却好像有些不行了,连忙着让飞流去给他弄碗解酒茶,特别交代要放苦一点。

萧景琰在某次国宴后也喝过太后娘娘特制的醒酒茶,第一口下去就忍不住打了个激灵,那苦一直从舌尖苦到心里头去。

他颇为有些佩服的看着蔺晨面不改色的把那碗黑色的茶水给一口闷了。

 

飞流给穆青也灌了一碗,把他放平,又弄了件衣服给他披上。

蔺晨看着萧景琰,问他:“保险起见,要不陛下也来一碗?”

萧景琰连忙摆手。

“你说你这么大个人……”那人将茶碗放在桌上,伸出两指,一点一点推过来:“喝酒眼都不眨,怎么怕喝茶?”

或许是他这个动作让人想起了某个人,天子顿了顿,还是说了实话:“苦。”

这是他未曾对林殊说过的理由,大概是知道好友一定会嘲笑,所以索性就不说了,谁知道后来便没了机会。

他对着眼前这个人说出来,有些隐秘的畅快,好像借着这个人,就像是也说给了另一个人听似得。

 

蔺晨倒是忽然笑了,他笑起来其实还算不错,因为配上一张还算好看的脸,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总是带着浓浓的鸡贼感。

“这可不行,喝茶你都嫌苦,那老来快死的时候喝药怎么办?你还是皇帝,也没人敢灌你。不成不成,坏毛病,得改,改!”

这话说的大不敬,穆王爷酒都吓醒了一半。

谁料萧景琰忽然哈哈一笑,伸手往蔺晨面前挥了挥。

“蔺公子怕是醉了吧。”

蔺晨“呔”了一声,转头不理他,自顾自的往地上一躺,闭上眼睛养精神去了。

 

隔日皇宫里头忽然呼啦啦的飞来只鸽子,落在御书房的窗上,落就落了,还拿喙不停的啄窗沿。

皇宫里头即使是盖屋子用的都是上好的木头,高湛看的心疼,跑过去要赶鸽子走。

萧景琰正批奏折,忽然面前暗了一块,光全给挡了。

“嗒——”的一响,他还没把视线从桌子上那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食盒上头移开,就只见少年身影一动,只留下半寸发尾在空中划过的痕迹。

 

高湛回来一眼便看到了桌上的食盒,吓了老大一跳,又见皇帝陛下神色无异,自顾去站了一边,也不多嘴。

 

萧景琰打开来开,只见那白瓷小盘里头茶色的一碗糕点。

旁边隔了张纸条。

 

“臣谢陛下昨日不杀之恩,小小谢礼,不成敬意。”

 

萧景琰拿着那盘糕点看了看,却又看不出是什么,最后还是捏了一块放进嘴里。

糯而香甜,却不腻。

他不爱甜也不爱苦,这两种混合在一起,却又莫名的合自己心意。

 

吃完了才在那盘底看见另一张字条。

琅琊阁主的字很好看,笔锋清峻,行笔流水。

他想起那一双手,很好看,行医者妙手仁心,确实不虚此言。

 

“云南老树茶,很贵,加了糖,不苦。”



 -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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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嘴系列#

虽然是个短文系列但是还是有那么一点点递进关系啦!不过独立成篇不影响~

明日掉落关键词:布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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