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為裳

噗嗤一声摔回来!

【 琅琊榜 】[ 蔺靖 ] [ - 天上白玉京 / 清明团子 - ] (END)

-狗O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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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分后十五日,斗指丁,为清明,时万物皆洁齐而清明,盖时当气清景明,万物皆显,因此得名。

 

“清明”这两个字,单是放在那里,便已经风骨尽显示。

皇家的陵地距金陵有半日的路程,到清明前一日,浩荡的车队就出了城,在禁军的护卫下一路浩浩汤汤的往皇陵敢去。

太后身体不适,便领着女眷在祠堂中礼佛,今年是先皇的满祭,萧景琰的日子是老早就空出来的,他先跪了祖先牌位,然后又跪了自己的父亲。

三香过火,皇家的香用的都是好料,烟气浓而不散,他把香插到墓前的香炉中,心想也不知道他那位不可一世的父亲是不是愿意受自己的香火。

一旁的小太监老早就准备好了扫帚,用的是五谷绑成。

他扫了一把地下的落叶,权当是尽了心意就好。

 

皇陵旁边挨着建了座行宫,和其它京郊的皇家宫殿比起来实在是要荒凉的多。

萧景琰要在这里住三天,清明寒食,整个金陵都不生火三日。

这座山叫留山,再往前便是金陵的大关长阳。

据说当年太祖进京的时候,大军在长阳关折了近半,死去的将士们被就地掩埋,后来的历代帝王的陵寝就卖在这里。

将士身手是天子,天子身后是金陵的城墙,到最后,城墙里头才是百姓。

当年他从军的时候祁王曾经和他说“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

那人亲自帮他把皮甲和长剑准备好,临走前摸了摸他的头:“我虽然不擅长拉弓上马,但是我希望你能明白一些道理。”

 

第二日萧景琰起的早,山中多雾,站在廊前一看,整个山色都是空蒙蒙他,他穿了件坠袖的素衣,上头绣着云雾龙纹,拿扣银的丝线嵌布,往雾中站的久了,山中的水汽就沾到衣服上。

他伸手去摸,摸了一手的水意,但是再仔细去看又见不着了。

萧景琰吩咐人都留在行宫里,自己一个人挑了条上山的小道,不紧不慢的走着——整座留山早就被禁军围了起来,而山中无猛兽,皇帝陛下大概也不会有什么大危险。

越往上走雾气越重,到了半山坡,沿路的树叶间都像是挂了露水。萧景琰穿花佛柳般的走过去,衣摆碰到路边的灌木,哗啦啦掉下几滴雨露。

萧景琰就这么一直沿着路往上走,什么都没有想,脑子掏空了,那些个繁琐的政事都远去,没有朝堂上头朝臣们争执的声音,也没有宫中那口黄铜大钟,每到整点便会响一遍。

他一直走到了最高的地方。

山顶上头空荡荡的,除了几棵老树,树根都纠缠着长到了一起,不过枝叶却长的茂盛,整个山顶都被遮了一半。

最粗的那颗树下头有一块石头,不知道是多少年前从哪里滚落过来的,压在土里的一面密密麻麻长满了青苔。

他走过去用袖子将上头的落叶和枯枝掸干净,然后敛袍坐在了上头。

 

从留山能看得到金陵的远景,这一带都是山群,留山是最高的一座,整个的山脉被开拓成了皇陵,而倚靠着的一座,要比留山矮得多,本地就称作少留峰。据说每当有出远门的游子,都要往少留山穿过去。

萧景琰的第一次从军之行也始与斯,军队里随行的老兵说“少年不留家,当有鲲鹏志。”

清明节本来就有踏青的习俗,所以本地人到了清明前后都爱携家带口的往这一边来,少留山上有溪水从上而下灌入,最后流到山下的良田里头,所以山坡上种着成片的柳树,到了开春就是绿油油的一片,风一过,像是娉婷的姑娘穿着翠绿的衣袖。

萧景琰就这么在山顶上坐了一夜,瞧着日头从山那头升起,照破了山间的雾气,到了中午的时候整个金陵确实静悄悄的,居然连一缕炊烟都未曾升起。

远远的传过来永安种的清香,巡城的禁军换防,最后从管道上来了一批马队,慢悠悠的从那头走过来,最后入了金陵城。

掌事的公公见皇帝久不归,连忙沿着山路追上来,终于在山顶找到人,吓的出了一身的冷汗。

他怯懦着问了一句:“陛下,这可回去了。”

萧景琰点了点头,起了身,从善如流的下了山。

 

走到半路的时候忽然听到水流声,伴随着几句浅笑。

萧景琰有些好奇,索性顺着那声音,穿过了一片不大的树林,却见几位姑娘背着背篼站在一条溪水边,有人拔起水边的草叶往自己的背篼里扔,其中有女伴拘起水来洒向身边人,结果一转身才发现外人,惊叫了一声往河里躲,要把雪白的赤足往河中的淤泥里藏。

萧景琰看她们脸上不曾施脂粉,身上的衣服也不过是寻常抹布,头上更是无珠花,想来大概是住在山中或者是山下的农家。

他行了礼。

“在下不过好奇才往这边走了走,不知惊吓了姑娘,实在抱歉。”

那几位女子这才回过神来,显示看他一身气度,又瞧见后头立着的公公,相下面面相觑,最终有一人壮了胆子,才开口。

“不是,是我们不知道贵人在这里,打扰了,这就走,这就走。”

一群认推嚷着要往后退,却又才想起自己的鞋被放到了河边,此时赤着一双脚,是怎么也不好意思在陌生那字面前露出来的。

萧景琰看的明白,也不说破,转身往后头站定。

那几位姑娘看他这个样子,急急忙忙拿了自己的鞋穿上,连洗去脚上的淤泥都来不及。

却不见这位贵人有走的意思,拿不定主意,只手牵手的站在河边。

却听那公子忽然问:“姑娘们可穿戴好了?”

几人忙道好了。

萧景琰转过身来,对着他们那一双眼睛,觉得这些姑娘当真是干净单纯,一星半点的算计也没有。

他问:“几位是在采河边的草?”

其中一人点头:“我们是少留山下的农家,这几天都要上留溪边来采棉青,不过今天人太多,我们就顺着一股分流走下来。”

萧景琰望着她手中那几株绿草,沾了些水汽,绿油油的支愣着。

“采了做什么?”

“回去磨碎,混着糯米粉一起蒸,可以做成团子。”那姑娘笑了笑,大着单子将手里头的草叶递给他:“清明节嘛,不能生明火,就吃这个了。”

萧景琰接了,放到手中,下意识的用手指捏了捏。

那姑娘一瞧,不由自主的叫了一声:“呀!搓坏了。”

萧景琰愣住,又看了看她背后慢慢一篼的叶子,才说:“我向姑娘买那一兜可行?”

说完才想起自个儿是没有随身带银子的习惯的,回身将那小太监招过来。

“你可带了银子?”

“没呢……这东西平日都要出宫了才带……”

那姑娘立在一边,听了半日忽然明白过来,惊疑不定的打量了萧景琰几眼,才发现这公子虽然穿的朴素,但一身的贵气实在掩也掩不。

蓦然的红了脸,赶忙把自己的背篼取下来要往他怀里塞:“不用不用,我送你好啦,都不值钱的……”

话音到后头小下去,倒是那小公公瞧她不知轻重的要把个背篼往当今圣上身上推,好似还隐约瞧见了几分泥泞,忙抢身上去接住。

萧景琰才回了神。

他说:“姑娘给我留个姓名吧,改日我让人将银钱送过去。”

那女子定定的望着他,半晌才喃喃两句,声音却到后头实在是听不到了。

“我是山下何家村……”

后头的话萧景琰是没有听清楚了,内监都是些聪明人,他虽然不过是这么说了一句,自然就有人会替他办好。

走出去一段了,果然听到身后窸窸窣窣的一阵想,原先那小太监小跑着赶上来,停在他伸手三两步的地方,怀中抱着那兜棉青草。

 

 

皇帝去留山扫了一趟墓,回来后的心情像是忽然好了起来,连面目都看着平和了不少,朝臣们在早朝上的声音也终于敢大了起来,挑着合适的日子还能吵上一吵。

沈追连上了三道奏折,萧景琰点了主考官,下旨开了恩科。

这件事他筹谋了很多年,朝廷里头尸位素餐的人太多,他早看某些世家公子不顺眼,不过这些人在他刚刚登记的那些年是动不了的,家大业大,门生遍布六部。

直到萧景睿和言豫津这一批的靖王党能在朝中说上话了——再加上这两人原本是一等一的公侯家出身,连他们都支持开科取士,反对的声音终于渐渐小了下去。

接着又准备了一年,吏部终于拿出流程。

不过第一年是乡试,大梁国土辽阔,恐怕考生们只是花在行路上的日子就要耽误掉不少,就定了三年一次的大试。

今年终于轮到第一次的开科取士,萧景琰忙的焦头烂额,完全把那一日带回来的那兜棉青草给忘记了。

倒是苦了御膳房那一头,总是怕皇帝什么时候想起这一茬事情来,棉青又不禁放,只隔了一夜就卷着叶子枯下去。

只好每一日清早就派人去城郊的河边现摘回来,然后放在一旁备着。

 

蔺晨回金陵的时候是一个人回来的,一人一马,足足骑了三天,得亏他那匹马是花了大价钱从北边的蛮子手里头买过来的,就这么硬生生的跑了三日也未曾跑死。

倒是飞流历来对这匹大马颇为喜爱,看到蔺晨灰扑扑的拉着他进门的时候气的直指着他的鼻子大骂坏人。

蔺晨跑的心急火燎,没进金陵城的时候恨不得长出翅膀来,不过越临近了,脑子又越清醒,末了末了还生出点怯意来。

鸽子他是不敢再放了,总怕自己写的不够简洁露出点什么马脚。

他心想着要不再缓缓,也不急于这一时,但还是舍不得拉一拉缰绳,让马儿跑慢一些。

 

他向萧景琰请命的时候确实是没有深思熟虑,说白了就是头脑发热。

蔺晨这个人经常按着性子随意来,不过不知道是他天生八字好还是别的原因,他随手下做的事情似乎结果都不算太差。

比如当初他随手就了个少年,谁知道这个少年是个千里挑一的高手;

比如说他当初随手学了个医术,而后他能用少时学的东西去救自己朋友的一条命;

比如说他随手答应了帮萧景琰去解决个麻烦……虽然好像就算解决不了皇帝陛下也不会拿他怎样的。

不过他总是憋着一口气,好像不把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搞定了就不好意思回去似得。

蔺晨跟自个儿说那不行,他答应了梅长苏得回去的,得回去看着那个小皇帝啊,要不小皇帝倔得跟头牛似的,要是那里填犯起浑来,静妃娘娘拉不住,而那些个小公子们又打不过,该怎么办?

谁知道南方的麻烦没玩没了,先是闹虫灾,庄稼被吃了一半,棉花树叶被糟蹋的没法用。

他用烟叶参了药材泡在水洒在田里头,好不容易把虫灾压下去了。谁知道又连续下了几天雨,进出的路被落石堵起来,好不容易路疏通了,农田又因为连续的大雨被淹。

蔺晨飞鸽传书回琅琊阁,让所有人停下手中的活往藏书阁里头死命的找。

最后终于配出新的驱虫方子,在上风口点了柴火,风把烟吹到田里,熏了几天终于把虫子弄干净。

山壁上用木头钉起围栏,又种了些容易成活的树苗。

最后蔺晨还画了个水车连着水渠的工程,把河里头的水送到山半腰的梯田上去。

 

谁知道随行的兵将们没做过这种东西,他只好把十里八乡的木匠们集中起来埋头干了几天,终于讲明白了,让一个木匠带着一对兵去干分配到的活。

自个儿就整天从村头跑到村尾,监督着生怕出点什么毛病。

 

南地多蚊虫,蔺晨在山里头逛了一圈,抱着些乱七八糟的草回了自个儿住的地方。

然后用水煮了,洒在四角,整个驻扎的兵营里头就他帐篷没有虫子,武人又不拘小节,各个都要往他帐篷里挤。

期间他和一个混熟了,那人说他叫钟勇,过了今年就能调到禁军里,以后就在金陵城里头安个家。

有一天他睡醒发现喜欢在他帐篷里头打地铺的钟勇不见了,问了才知道他轮休,每个兵士可以轮休三天,这三天里头蔺晨都没有见过这个兵。

直到第四天钟勇灰头土脸的回到帐篷,蔺晨问他跑哪去了。

钟勇扭捏了半天不肯说,最后在蔺晨要么说要么滚的威胁中扭扭捏捏开了口。

“俺在金陵有个相好的……是戏班里头唱戏的姑娘,她们当学徒的,又拿不着钱,还要被角儿欺负,来之前她跟俺说她们班子里头唱崔莺莺的那个头上戴的钗子老好看,是拿翠鸟的羽毛做的,俺就想着……这不是给她抓几只。”

说到后面这个五大三粗的汉子没声了,扭捏着不肯再说。

“翠鸟高飞而声小。”蔺晨摇了摇头:“你犯傻呐?”

钟勇抓了抓自个儿的头发:“俺也知道,不过她喜欢么……等你有了喜欢的姑娘你就知道啦,她要是不开心你也不开心,能讨她开心么……做啥子都可以了。”

蔺晨被他噎得一时说不出话来,脑袋里头轰然作响,像是明白了点什么,又像是没明白什么,

这个时候村子匆匆跑进来,说蔺大人您来瞧瞧,我家儿媳妇要生了,从早上到现在,连个消息都没有。

蔺晨被村子拉了一路,进了村老大就听到妇人的哭啼声。

他在门外踟蹰了一下,谁料里头忽然窜出个男人,见着他急急忙忙要往下跪。

“蔺大夫……求求您求求您……”

蔺晨进了屋,稳婆在孕妇身上盖了个拨毯,他伸手摸了摸,婴儿胎位不正。

他推拿了半天,终于将孩子推出半个头。

稳婆一边一笑一边擦汗,急喊:“出来了出来了。”

走的时候村子拉着他的手要谢谢他,送了一路,临了全家老小给他磕了三个头。村子儿子直说:“俺媳妇的命算是捡回来的,以后不让她再生了。”

他被闹了一天,回到帐篷的时候脑袋还是不清醒。

钟勇打着地铺睡个半死,他上去把人踹醒了。

“……蔺大人?”

蔺晨借着透进来的三分月光,问:“要是有个有钱的少爷给你相好送一套百翠点金的头面,你相好会不会不和你好了?”

“那肯定不会啊!”

“你个穷当兵的,怎么那么肯定?”

“……她跟俺说她喜欢俺的,跟俺是谁没关系。”

蔺晨忽然顿了顿,猛的凑近那人。

钟勇被吓了个半死,只觉得这蔺大人一双眼睛亮的像是要吃人。

蔺晨抓了他的领子,硬生生将人提得离地三分:“我问你,如果你相好在戏班里头唱戏,永远成不了角儿,怎么办?”

“那……那就不让她继续呆……等回去……我们能、能开个小饭馆什么的,她就管管帐。”

蔺晨静默了半晌,将人放好了,帮他拍拍领口上的被抓皱的印子。

“那她要是一定要唱呢?”

钟勇想了想,像是有些为难:“那就唱吧,我去戏班里头当个杂役,能离她近点,还能帮她搬搬东西啥的……也挺好。”

蔺晨忽然就不说话他,他脱了外衣,翻身上床。

剩下钟勇借着月光看了半天,确定这位蔺大人是不会再醒过来了,才又缩回自个儿的被窝里去。

 

蔺晨第二日醒过来就像魔怔了一半,搬个小马凳往村口一坐,杀气腾腾的看着来往的将士。

吏部随行的官员过来,问蔺大人这是怎么了?

蔺晨转过头,面无表情的问:“侍郎大人,您成婚了吗?”

“……哈?”

“我问您,您当初是怎么喜欢上令夫人的?”

吏部侍郎擦了擦汗,这才拱拱手:“下官还……未曾婚配。”

 

完工的第二日蔺晨就火烧屁股的走了,他功夫好,拦他的人没拦住,马也快,追他的人没追到。

他就这么一路从岭南跑到了北镜。

中途歇在客栈中,瞧见丈夫在招呼来往的路人,为了五个铜板讲了半柱香的价钱,妻子牵着孩童的手从外头进来,和他说新买的胭脂。

他从袖子里头拿出个碎银锭塞过去,说喜欢就多买一盒。

 

遇着迎亲的队伍,吹吹打打过了一路,他在人间门口站了许久,知道那家的主人迎出来,说公子路过有缘,不如来喝一杯喜酒吧。

 

还赶上某个城中的庙会节,男男女女提着花灯从河边走过去。

月老庙前搭了戏台,上头唱的是七月七日长生殿,半夜无人私语时。

 

最后他停在梅长苏的坟前。

梅岭终年都是雪,他的坟都快被雪给盖没了,他靠着坟头坐了一个时辰,冷的不行。

下山的时候瞧见一株白梅树,枝上累累的开着花。

蔺晨勒马,回头朝着梅岭上头,用尽力气的吼了一声。

“梅长苏我告诉你!我现在要冲着树上砍一剑,如果我砍下来的那朵花的花瓣是双数的!我就……”

他也没说出就如何。

蔺晨砍了那树一剑,剑气凌厉,整棵树上的梅花被砍下来一半。

他也不知道该去数哪一朵了。

 

蔺晨回了琅琊山,在自己房子里头呆了三天,他翻出那半块剩下的玉料和刻刀。

他本来想刻一个龙凤呈祥。

下手的时候却划了两个龙头。

 

他飞鸽传书给他爹。

——阿爸,我那么一棵好白菜,怎么就让牛给拱了呢?

老阁主传书回来。

——你脑子被猪给吃了吧?

 

 

蔺晨是第二日进的宫,他进去的时候萧景琰还在上早朝,他贴着金殿走过去,能听到里头叽里呱啦吵成一片。

他想蔡尚书肝火正旺,应该喝点凉茶压压火气。

 

太后在水榭听戏,唱的是最新的一折才子佳人。

他给太后把了把脉,觉得这一个冬天的五禽戏没白打。

 

“母亲。”

 

蔺晨抬茶的手一顿,转头看到萧景琰正行了礼,往他们这边走过来。

他要站起来叩拜,皇帝摆了摆手示意免了。

萧景琰没问他南边的灾情,也没问他那块玉佩的事情。

直到宫女抬上个盘子,里头绿油油的盛着几个团子。

萧景琰问:“这是什么?”

“你这孩子,半个月前你去皇陵祭祖,从人家姑娘手里买的一兜棉青不记得了。”太后拿筷子一人夹了一个分给他们:“御膳房昨天派人来说,这棉青都快长老了,你还不说要怎么处置,我觉得你怕是给忘了,就让他们做成清明团子抬上来,你尝尝,喜欢不喜欢。”

萧景琰夹了一个喂到嘴里,他本来以为是糯米,谁知道一咬下去咬到一嘴的豆沙,被甜了满口,赶忙找茶水喝。

太后奇道:“怎么,不喜欢?”

萧景琰皱了皱眉:“太甜了。”

“甜点好嘛,吃着也舒服。蔺晨,你说是不是?”

蔺晨这个时候正往嘴里嚼了一个,他觉得还不错,糯米好,豆沙做的也不错,火候掌握的挺准。

他点了点头。

太后得了回应,又把目光转回萧景琰那里。

“我听说你是从几个姑娘手里头买的?”

萧景琰点点头。

太后又问:“那姑娘漂亮吗?”

蔺晨这下连嚼都忘记嚼了,含着个团子转过头直勾勾的盯着萧景琰瞧。

那人却似乎对两道目光毫无察觉,还认真想了想。

“忘了。”

“忘了?”太后提高了声音:“我看你从祭祖回来之后心情就不错,还以为你是瞧上人家姑娘了。”

萧景琰喝了三杯茶,终于将口中那甜味压下去了,这才正色。

“儿臣高兴,是因为儿臣瞧她们的时候,觉得治下之民,有闲情玩乐。祁皇兄以前和儿臣说,四海清明,只要看街上卖糖人的店铺多不多就知道了,儿臣直到半月前,才算是看明白。”

太后点点头。

戏上正敲了一个锣点,那花旦翘了个指头法,正风情万种的往这边看了一眼。

蔺晨用筷子从中剥开了个团子,里头红色的豆沙流出来,他将馅料都掏干净了,放到萧景琰面前去。

“你吃这个。”

萧景琰拿了半瓣团子,瞧着是不那么甜,往嘴里一送,觉得这个味道刚刚好,艾叶的清香渗全进去。

他要去夹剩下半个,蔺晨凑过来:“蘸点豆沙嘛,蘸点蘸点。”

“……你放开!太甜了,蔺晨!”

 

那头太后闷闷的坐了半晌,还是不死心,转过来瞧自个儿的儿子。

“景琰,你真没喜欢的姑娘了?身边还是要有个人,古人都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这是最理所应当不过的了。”

那头萧景琰笑了笑,笑音像是从喉间压出来的,但是却带着前所未有的果断。

他好像又是当年那个站在自己面前说母妃我要夺嫡的孩子了。

“母亲无须当心,儿臣现在很好。”

 

而这一边蔺晨正一手挟持住了皇帝的筷子,领着他夹着的半瓣团子往豆沙上去。

萧景琰手腕使了个巧力,蔺晨没接住,不小心打翻了碟子,豆沙馅被弄了一手。

那半个团子被萧景琰吃了。

蔺晨一伸手,握着萧景琰的手,将自个儿手上的馅料蹭了一半过去。

萧景琰骂了一句大胆,却又下意识的把指头送到嘴巴里去。

等尝到甜味了才回过神来。

那头戏已经收了,太后说了一声赏。

蔺晨将最后一个团子从中间伸出个筷子串起来,正盘着腿坐在席间,一点一点的咬开,将豆沙吸出来舔干净。

萧景琰笑了一声,顾自倒了杯茶,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刚吃了甜食的缘故,他发现喝进去的茶水尽有些微微的回甘。

那头茶汤中映出个什么东西。

他转头去看,正对上蔺晨一张侧脸。

当是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那映的正是他耳上软骨,一指宽的半边耳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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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ω⁄•⁄ ⁄)⁄惨了,我觉得还完结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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