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為裳

噗嗤一声摔回来!

【 琅琊榜 】[ 蔺靖 ] [ - 旅 - ] (4)

-、狗O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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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将军在关前的小镇驻马。

说镇也有些夸张,百姓不过十来户,其余多是军籍。大梁原本没有屯兵的规矩,只是北地多战祸,赤焰军时不时就要往这边跑一下。后来林帅怒了,直接分军在这里长年累月守着,但梁帝抠门,总不能你兵在外头,朝廷又要拨银子养着,二人扯巴来扯巴去,林燮说我退一步,让他们没事的时候就去种种地,放放羊,帮补帮补,行了吧?不过好歹你饷银得涨一点,要不兄弟我不好交代。

于是玉门关前就修了整整齐齐的屋舍,木料用的是沙漠里的胡杨,不够直,只好切成小段,又找老练的师傅拼起来,于是连屋子都有些摇摇欲坠,风一吹就咯吱咯吱的响。

有百姓在院落里支起了四根木竿,竿上挂着一块白布——说是白布也看不出来,常年被风沙浸着,成了洗也洗不掉的黄。

何况哪里舍得洗,只在每日收摊的时候取下来,用力一抖——“呼啦”便是洋洋洒洒的一阵沙尘。

老乌头收了摊。

桌椅还是在院子里头摆着,也不怕偷,毕竟摇摇晃晃,一角矮了半寸,只用块沙地里捡来的石头垫住,凑合凑合,就凑出三张桌子的唯一一家酒家来。

 

将军下了马,有将士来接他丢出的缰绳。没有马厩,只在地上打一根桩子,给过路的人牵马。

北地多烈酒,老乌头的酒缸放在屋内,隔着半里地就能闻到酒香了。

老乌头也见惯了往来的军人,只一人给舀了一碗。能上桌的应当都是有军衔的领军,最里头一桌是两个年老的,其中一人还和老乌头打了招呼。

只另外两人中有一人不过少年,坐下便去除了盔头,显是有些受不住此地的气候,汗水顺着鬓角一路流到领口里去。

那少年道:“我不太饮酒,怕误事,老丈给我一碗茶吧。”

老乌头先是一愣,继而哈哈大笑。

“小将军,我们这个地方,茶可比酒贵的多,穷老头没有。”他瞧那少年脸色,似是有些不好意思,便借口解他困窘:“只是我们这地方有一种叫做黄桂酒的,没什么力度,老头给您舀一碗。”

 

他们歇了半刻,日头慢悠悠的落,沙漠里头的日落总是份外明显。太阳成了浑圆一个火球,周遭的云似是烧着了。

随着暮色将合,灼人的温度也迅速往下降,皮肤上的汗意被蒸发。

“这是哪一家的地界?”

列繆从军二十年,跟着林燮南征北战的不少地方,最后倒是在关内的小镇落了跟,娶了个当地的女人,一年有十个月都住在北边。

就算回了金陵述职时对着林燮也是吹胡子瞪眼的脾气,讲起来玉门关的风物倒比京城熟悉的多。

“北边没什么东西。”列繆笑了笑:“穷,又有北魏的蛮子时不时找事,好像是分到沛国公手下,不过人家住在金陵城里头,天高皇帝远,缴纳的贡赋不拖就行。”

虽然知道列繆也不是影射什么,但萧景琰还是听得一阵脸热。

今年他十五岁,才刚刚在金陵城过了生辰,不算热闹,静妃在宫中摆了一桌,皇帝特许了让他进宫,林殊陪着去的,霓凰回了云南穆府,只托人给他捎了礼物。

只是他的礼物怎么看也没有随手捎给林殊的多。

萧景琰虽然不开窍,但却还是凭借狗一般的直觉嗅出点什么不寻常的味道来。

一过完生辰,他便直愣愣的跑到林府求见了林帅。

当朝的七皇子一脸认真的问大帅我听说江南那边又有匪患了,我能跟着您去吗?

林燮一掩面,不忍直视的委婉表示了殿下您回家玩去吧。

林殊在他爹走了之后才敢出来露面,并且批评教育了萧景琰一下干事不能这么棒槌,你这么问我爹我爹能答应吗?

“虽然你是个野生的不过那也是个皇子啊,出事了谁抗?”

“那该如何是好?”

“迂回啊!迂回!就比如,霓凰要给我送东西,但是姑娘家不好意思直说,他就得借给你七皇子送礼的名头啊,你说女孩子都懂的事情,作为一个可爱的男孩子怎么能不懂呢?”

萧景琰只横他一眼:“合着你知道啊,那你还骗我给你搬东西,下次自己来拿。”

林殊只说了一句哎,讪讪的不接口了。

萧景琰不知是真笨还是装傻,出了林府就直奔祁王府,反正这两家隔得近。

他到了才发现正有人往王府里面递帖子,老管家瞧见他,一面和来人客客气气的周旋,还要学祁王摆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口里说着:“小的这就去通报。”

一面悄悄给萧景琰递颜色,老头子有些用力过猛,连胡子都吹起来些许,一点都不严肃可爱。

萧景琰心领神会,脚下不停,转过街角绕道小巷子里头。祁王府买菜的后门从里头啪嗒一声开了锁,老头挥挥手让他进来,手上还拿着刚刚的拜帖。

萧景琰心想身手够快啊,从正门到侧门一个晃眼。

静妃入宫的时候用的身份是宸妃的医女,宸妃当姑娘的时候只有林燮一个哥哥,哥哥又是个军人,她从小身子不是很好,于是便把自个儿的医女当姐妹一般。不过她们不是亲姐妹,反而两个儿子倒成了亲兄弟。

萧景琰还小的时候瞧见过宸妃提着祁王的耳朵骂:“人家是你弟弟你懂吗?弟弟那是什么人,叫做被人欺负了你要去讨场子,欺负人了你要摇旗助威的那种。你说你白长那么大个,让弟弟狐假虎威一下的能耐都没有你还混个屁咯。”

静嫔在旁边压住她的手腕,只道:“平心静气,平心静气。”

祁王算是怕了,又不敢回嘴,悄悄拉了萧景琰的手,带着他一步一步的往宫外挪。

等出了宸妃的寝宫,才大大舒了一口气。

他问:“被人欺负了?”

“没有的。”

“哎。”皇长子作势在他身前蹲坐下来:“我长那么大,居然都没有个弟弟来找我告一下状,这个哥哥当的可是真没有意思。”

 

一行人不作停留,列繆留了买酒钱,老乌头给兵士门的酒壶灌了酒,到了萧景琰这里,只给了他一个灌满水的牛皮囊。

老乌头问:“要烟草吗?”

“不了,多谢。”

“新兵蛋子。”

过了玉门往外就是沙漠。

萧景琰以前未曾见过,驿站备好了骆驼,沙漠中要行军,只好用骆驼驮着水袋一路补给。萧景琰额外得了一匹备用的战马,还没有成年,比他骑的这一匹矮了一截,他将两匹马的缰绳拴到一起,队伍被分成小队,每隔一个小队便牵着两只骆驼。

“怕走丢了,沙漠太大,没地找,骆驼可比军马值钱。这次是占着你小子的便宜,以往哪里能配那么多。”

列繆的头盔被他摘了,学胡人的样子用布裹住,萧景琰眼睛尖,看到那裹头的布料在脑后漏出一节,上头绣着个鸳鸯戏水,只是针脚实在旷达,和宫中针针细密的绣法完全不一样。

他心道:这该不会是新婚的时候新嫁娘的陪嫁,被他随手扯了吧?

列繆瞧出他心中所想,又想埋汰他,又忌惮着他的身份。

忍的好不辛苦,最后想了个折中的办法,把自个儿的裹头布扯下来,认认真真的又裹了一次,还特意露出了另一头的并蒂双莲。扯着小马在萧景琰身边来来去去去去来来的走了几个回合,可惜皇子这次没空注意他,只瞧着前方连绵的沙丘,再往前走孤零零的立着巨石,一面被磨了棱角。

列繆说:“当地人把这儿个叫做雅尔丹,大漠里头的风太大,石头都被吹化了。”

萧景琰问:“我们晚上在哪里扎营?”

“等天完全黑,星星出来之后,照着星星校好方向,选个躲风的地方,才能停下。”

“看星星?”

列繆目光一闪,终于拿捏到个机会,在风中一转头,飘扬了一下自个儿的裹头布,

“大漠里头星星。胡人有首歌,翻译过来,叫做清夜无尘,璨如星斗。”他道:“沙漠里头,风沙能吹走石块,胡杨会被掩埋,连你脚下的道路都追逐着风的轨迹。只有星辰唯一,亘古不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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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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